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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人影业配音团队如何工作?电影幕后制作全揭秘

凌晨两点,录音棚的灯还亮着。我裹着毯子缩在控制室角落的懒人沙发里,眼皮打架,耳朵却竖得老高。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,录音师阿Ken正对着话筒那头吼:\"老张!刚才那句\'我受够了\',情绪到位了,但\'够\'字口型没收住,舌头抵上牙膛再快半拍!重来!\" 玻璃那边,配音演员老张灌了口水,揉揉脸,深吸一口气,又憋出一嗓子沙哑的怒吼。这已经是他今晚第27遍喊\"我受够了\"。说实话,电影院里观众听到的那句撕心裂肺,背后是几十遍的喉咙冒烟和录音师近乎偏执的较真。

很多人以为配音嘛,不就是看着画面念念词?太天真了。电影送到配音团队手里时,往往就剩个骨架——画面定剪了,原声可能还是外语或粗糙的现场收音。我们的活儿,是给这骨架重新注入血肉和灵魂。第一步,导演组会扔过来一沓厚厚的剧本和时码表,精确到帧。接下来,就是配音导演带着几个核心成员,像侦探一样扒拉原片。扒拉什么?扒拉角色的呼吸节奏,扒拉演员嘴角肌肉的微小抽搐,扒拉背景里那只若隐若现的鸟叫到底该不该保留。我见过最狠的配音导演,能把主角在夕阳下点烟时,烟丝燃烧的\"滋滋\"声都标记出来,要求拟音师必须对上。

选角才是真正的硬仗。不是声音好听就行。得贴脸,贴得严丝合缝。一个粗犷的硬汉角色,声音要是清亮得像偶像剧男主,观众立马出戏。我们有个选角导演,江湖人称\"人肉声纹库\",脑子里存着几百个声音样本。记得有次给一部民国戏选个带点吴侬软语腔调的老太太配音,愁了三天。最后她在某个地方戏曲团的退休演员名单里,挖出位七十多岁的老阿姨,那声音一出来,沧桑里带着点旧式闺秀的软糯劲儿,绝了。找到对的人,片子就成功了一半。

话筒前的战场:每一个气口都是生死局

真进了录音棚,那才是刀光剑影。演员戴耳机,盯着大屏幕上的画面和对白字幕(有时甚至只有时间轴),开录。配音导演坐旁边,手里掐着秒表,眼神像鹰。口型对不上?废!情绪差半分?废!呼吸声没接上上一帧画面里演员抬手的节奏?废!

棚里规矩大。手机静音是基本,走路得踮着脚,连穿什么鞋都有讲究——硬底鞋踩地板有回声,所以清一色的软底拖鞋或棉袜。演员要是感冒了,鼻音重一点,对不起,今天您先歇着,别浪费大家时间。有一次录个打斗戏,男配需要发出被重击后的闷哼和倒地声。演员试了几次,导演总觉得\"摔\"得不够实。结果你猜怎么着?那演员真就原地往铺了厚地毯的地上结结实实摔了自己七八次,就为了录到最真实的那一声\"砰\"和痛苦的抽气。录完,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,揉着胳膊肘说:\"这下够真了吧?\"

最难搞的是动画片和特效大片。角色可能是个喷火的怪兽或者会说话的茶杯,画面天马行空。这时候,演员和导演就得靠想象力硬刚。我见过给一个外星粘液怪配音的演员,对着话筒挤眉弄眼,发出各种咕噜、吧唧、拉伸的怪声,自己都快被自己恶心笑了,但录出来的效果,那种湿漉漉、滑腻腻的邪恶感,绝了。

声音裁缝的魔法:从干声到影院环绕

演员录完的干声,那只是半成品。接下来是混音师(我们叫\"声音裁缝\")的Show Time。他们像在声音的海洋里淘金。把几十轨甚至上百轨的声音素材——对白、背景环境声(走路声、风声、远处车流)、特殊音效(爆炸、魔法)、拟音(衣服摩擦、刀剑碰撞)——一层层铺上去,调整音量大小、空间位置、混响长短。

混音棚像个太空舱,墙上布满吸音尖劈,中间是巨大的调音台和环绕音箱阵列。混音师戴着监听耳机,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。他们干的事儿精细到变态:主角在空旷大厅说话的回响时长,必须精确模拟那个空间的体积;画面左边飞过一只鸟,那鸟叫声就得从左环绕音箱飘到右后方;连主角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的\"哒哒\"声,音量都得调到既能体现角色的焦躁,又不至于抢了对白的风头。有时候为了找一个合适的\"关门声\",拟音师能扛着几十种不同的门板来现场录一整天。

最后一道工序是终混。所有声音元素融合在一起,输出成影院里听到的最终版本。导演、制片、声音指导挤在混音棚里一遍遍过,争论\"雨声要不要再大点?\"、\"主角这句关键的台词是不是被背景音乐盖住了?\"。这是真正的临门一脚,压力巨大。记得有次一部大片赶春节档,终混熬了三天三夜,混音师最后是挂着吊瓶(补充葡萄糖)完成的。片子送走那天,他瘫在椅子上说:\"我现在听自己心跳声,都像在调EQ(均衡器)。\"

下次你坐在电影院里,被某个角色的一句台词击中内心,或为某个逼真的音效头皮发麻时,别忘了,那背后藏着多少双熬红的眼睛,多少遍枯燥的重复,和一群在话筒前、在调音台后,用声音拼命\"造梦\"的隐形艺术家。他们不在海报上,名字挤在长长的片尾字幕里,但每一部让你沉浸其中的华语电影,都烙着他们熬秃的头发和嘶哑的喉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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